暴力交易侵占村产 村小组长横行二十载终于“栽”了
摘要： 暴力控制海上海鲜交易及光伏项目租地、强行低价租用农用地、侵占村产及村建设资金、骗取国家补贴资金、前镇领导还对该团伙特别关照……湛江遂溪县江洪镇水堀村小组长梁某及其团伙在乡里横行20年后，终于“栽”了。
暴力控制海上海鲜交易及光伏项目租地、强行低价租用农用地、侵占村产及村建设资金、骗取国家补贴资金、前镇领导还对该团伙特别关照……湛江遂溪县江洪镇水堀村小组长梁某及其团伙在乡里横行20年后，终于“栽”了。
今年1月11日，湛江市公安局对梁某犯罪团伙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行为立案侦查，历经多次组织抓捕行动，至今已抓获包括主犯梁某在内的犯罪嫌疑人46名，其中38人已被移送检察机关逮捕。10月16日，湛江市公安局专案组民警向《南方》杂志记者独家披露了此案的来龙去脉。
一起非法游行事件令“黑村长”浮出水面
去年6月15日晚，湛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大队长苏继才接到湛江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黄勇武的指令，与另一名民警前往遂溪江洪镇秘密侦办此案。
当天，为阻挠遂溪江洪的光伏发电项目施工，遂溪县江洪镇水堀村、北里南村和北村的村民数百人非法上街游行，聚众围攻江洪镇政府，造成了严重社会影响。
“经过调查发现，这是一次由别有用心的人煽动、策划组织安排的游行，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涉黑团伙。”苏继才告诉《南方》杂志记者，当天，他和另一名同事连夜赶到江洪，却听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
游行的组织者为水堀村小组长梁某。当时，梁某已经被控制，苏继才却听到江洪镇一些干部说，梁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在秘密走访一些群众后，苏继才听到的说法截然相反：群众纷纷指控，梁某是“黑老大”，强霸村集体资产多年，还涉及强奸妇女等。
原来，梁某在光伏项目的征地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当时这个光伏项目投资3.2亿元，也有完备的手续，但是征地迟迟征不下来。”苏继才告诉《南方》杂志记者。当时，有些镇干部就想到了梁某，因为梁某在当地很有“手段”，就把项目承包给了梁某。据介绍，在这个过程中，江洪镇原镇领导周某发挥了很大作用。
而在实际征地过程中，梁某等人却采用暴力、恐吓手段逼迫江洪镇、河头镇、河头林场共17条村庄群众低价出租土地。“这伙人非常恶劣，很多当地农民本来就是以耕田为生，但这伙人强占了别人的土地，赔偿的钱却看梁某心情，心情好了就赔个三四千元，心情不好就一分钱不给。光伏项目的赔偿款是600多万元，还有300多万元的工程款，加起来有1000多万元的资金，基本上都落入了梁某团伙的口袋。”苏继才说。
苏继才透露，在其中一次征地过程中，因某村庄村民集体反对，梁某二话不说，就召集了200多个“马仔”把村庄围了起来。当时该村村民报警，出警的派出所民警也被梁某骂得“狗血淋头”。
为什么梁某如此嚣张？原来，在征地过程中，当地镇政府在周某的授意下，也派出工作小组参与，而工作小组竟站在了梁某一方。
暴力垄断海鲜行业，渔民无奈向“黑老大”借钱度日
江洪镇位于雷州半岛，这里三面环海，位置偏远、闭塞，距湛江市区93公里，当地人以渔业和耕地为生。而梁某的犯罪手段，正是掐准了群众的生命线。
苏继才介绍，梁某外号“生疤某”，这个外号在当地有“非常凶恶”的意思。其早年间通过走私等犯罪手段赚了第一桶金，聚集了一帮“马仔”。后来，梁某通过打架斗殴、故意伤害等犯罪“立威”，为人非常嚣张，曾在去年6月15日的非法游行中指挥“马仔”打伤民警和镇工作人员。但梁某又很会“搞关系”，据当地群众反映，梁某与前镇领导周某经常称兄道弟。
自1997年开始，梁某等人专门成立了“飞某公司”，通过暴力、恐吓、威胁等手段，非法垄断了北部湾江洪、乐民一带海域的螃蟹等多种海鲜交易，侵害遍及遂溪江洪、乐民，廉江营仔、安铺及广西、湖南等地渔民。
“在那一带，渔民要出海捕捞，就得插上他的黄旗，要不然他就会带一帮人追上船，坐在船头威胁。由于这些渔民的船通常也是‘三无’船只，如果不听梁某的话，轻则被打，重则船会被没收。”苏继才说。
此外，梁某等人还在江洪海螺资源丰富的海域划地为界，暴力驱赶外地船只，不允许他们到江洪海捕捞；同时强迫相关渔民只能将所采挖的海螺低价销售给他们，并另行“抽水”（收取“保护费”），外地收购商亦只能按照该团伙的定价向他们收购海螺。
“而且梁某等人通常都不会在收购时当场付钱，而是约定一段时间后再给钱，甚至不给，这导致一些受害渔民还要跟梁某借钱度日。”苏继才告诉《南方》杂志记者。
据当地村民反映，梁某此人穷凶极恶，特别是酒后兽性大发，曾涉及多起强奸案。“当地村民有女儿或者媳妇的，都不敢让她们天黑后出门，就是怕被梁某糟蹋了。”苏继才说。此外，梁某等人还涉及侵占村产及村建设资金，骗取国家补贴资金等。
更为恶劣的是，梁某还扶持他的“马仔”，当上附近村小组的村干部。据湛江市公安局统计，在梁某犯罪组织中，目前已发现有6名基层干部涉案，其中梁某为水堀村小组长，其“马仔”黄某、陈某两人为水堀村副小组长，陈某为北草管区副书记，温某为江洪居委会干部，苏某为唐宅村小组长（在逃）。
取证成办案关键，法制部门介入提高办案效率
“办理这宗案件，我们可以说是由零开始。”苏继才告诉《南方》杂志记者，虽然梁某在当地横行20余年，但当地群众敢怒不敢言。
苏继才介绍，在专案开展调查取证初期，当地群众始终半信半疑。“有受害人在配合侦查员取证后拒绝签名的，也有在配合取证过程中以外出‘方便’为借口不归的，甚至有受害人在配合侦查员完成询问笔录后，第二天又向专案组要求取回笔录销毁。”苏继才说。
针对这一问题，湛江市公安局领导果断决策，将提级异地查办此案。这一措施推行后，逐步赢得了群众的信任和支持，调查取证效率大大提升。苏继才告诉《南方》杂志记者，在调查中，不少群众反映情况时一说起来都流着眼泪，这也让办案民警下定决心。“从今年1月份开始，我们所有办案民警全体取消休假一直到现在，为的就是把这个团伙一网打尽，狠狠深挖。”
该案是全省首宗垄断海域、海上行业的涉黑案件，此外梁某等人涉黑组织案时间跨度长达20余年，很多案件因年代久远而出现物证、书证缺失的问题。“这伙人垄断海鲜行业的事情都是在海上发生，很多受害人都是孤身一人，周围也没有视频监控，取证非常困难。”苏继才说。
为确保办案质量，湛江市公安局自启动案件查办工作伊始即从法制支队抽派副支队长张龙艺和一名业务骨干加入专案组，实施全程指导、监督，为案件查办工作提供“全天候”的法律服务。
今年1月11日，湛江市公安局对梁某犯罪团伙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行为立案侦查，并多次组织抓捕行动。至今已抓获包括主犯梁某在内的犯罪嫌疑人46名，其中38人已被依法逮捕。据介绍，该案共侦破各类刑事案件33宗，涉及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以及寻衅滋事、敲诈勒索、强奸等16种罪名。警方还扣押了涉案账本一大批和作案工具飞艇4艘、汽车4辆，冻结涉案资金约300万元，并对涉案的6套房产、13辆汽车予以查封。
今年9月，湛江市纪委监委发布通报称，遂溪县供销合作联社党总支书记、主任周某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南方》杂志记者了解到，此周某即为本案中的原镇领导周某。
《南方》杂志记者/陈健鹏 通讯员/曾祥龙 钟涛 发自湛江
